忙 夏-----星华反光带你走进山里的夏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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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月的山里反光背心小编觉得最美。每一道田坑都是金黄色的闪亮稻子。清晨,山风中夹着被夏阳催熟的一阵阵稻香。父亲踏着稻香来到田头,来年老稻子的成色,稻穗已是八分黄,禾色当割。

六月的村庄醒得特别早。天色朦胧的时候,家家户户的大门吱呀开了。我们四姊妹,仿佛刚刚睡去,就被父亲从梦中唤醒。父亲把镰刀交在我们每个手上,然后催我们赶快上路,趁着早晨凉爽多割几行禾。而从还亮着灯的厨房里出来的母亲则给每个孩子手上塞韮菜煎饼。母亲说,快跟着你们的父亲。我们几乎是闭着眼睛机械地跟在父亲身后,脚指不断踢在小路凸起的土块上。父亲大喝一声,走路不睁眼,不怕踢破脚指!父亲这一声喝,才把我们全喝醒了,这时我们才吃饼赶路。

田头边疯长的杂草,早被父亲砍去。父亲就从这下田开镰割第一行禾,将第一行禾做成禾束,用手掂了又掂,然后笑着对土地说,禾穗沉沉压脉。说完便头也不抬地向前割去。我们姊妹赶紧下田跟在父亲身后。太阳还没有出来,田坑里很安静,一阵接一阵嚓嚓的割稻声,清晰而有节奏。长势好的稻子,总让人感觉割不到头,田里铺满了割倒的禾束,可田的面积并没有割出多少。总算割了对面的田塝下,我们四姊妹都抬头伸腰嚷着腰腿痛。父亲却嘲笑我们,哈蟆无颈,孩子无腰,哪来的腰痛。我们听了哭笑不得,赶紧又弯腰低头割着禾去追赶父亲。

从小路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,这时我们才听到自己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。不一会儿,田头出现送早餐的母亲。我们姊妹见了便在田里雀跃起来,大家七手八脚抱开禾束,空出一块地来,把谷筛放在上面做桌子。母亲首先给我们姊妹发咸鸭蛋,母亲边给边说,大孩子给小蛋,小孩子给大蛋。

一日三餐,早饭最香。早上的拌饭菜除咸鸭蛋外有薰泥鳅,有自家后园菜畦上嫩嫩的空心菜梗捣辣椒。我们捧着盛满饭的粗碗,蹲在谷筛旁边便吃起来,没有人说话,只见我们的筷子旋风般舞动着。一粗碗饭三扒拉二咽,也不用嚼就下肚了。不一会儿,我们四姊妹的肚子一个个圆滚滚地胀起来,可就是不愿放下筷子嘴巴还想吃。母亲见了,就笑着告诉我们这是“吃醉了饭”。母亲说,这种现象通常发生在体力大量消耗后,空腹吃到喜欢的清爽食物。只有热爱劳动的人才可能享受到这种心灵和身体的美妙感觉。母亲的娓娓叙述,让我们姊妹沉浸在一种莫名的快乐之中。

吃完早饭,父母让我们姊妹稍休息一阵,接着开始打谷子。父母使尽全力踏着打谷机,我们姊妹便在田里跑动起来,抱来禾束送到父母手中。禾叶划伤了我们姊妹细嫩的皮肤,姐姐皱起了眉头。细心的母亲发现了,就谆谆教导姐姐:多干活,手变粗,心地善良才是山里的好姑娘。姐姐听后朝母亲微微一笑。而我和弟弟反倒觉得在田地里跑跑跳跳,正合我们的心意,虽跑得一身汗淋淋的,反乐得嘻嘻哈哈。父亲见了就心疼地喝斥我们要悠着点。

天越来越热,蝉在山塝上的大树上聒噪。我们打下的谷子装满了父亲的大谷箩,也装满了母亲、姐姐的小谷箩,连我和二姐的蓝布袋子也各装了三四十斤谷子,可还剩下一撮斗谷再也装不下。父亲就握扁担使劲插他箩中的谷子。奇迹出现了,刚才还满满的谷子陷下去了,父亲把装不下的谷子倒在上面,堆成两座谷峰,然后整理挑担的绳索,我们全家一起起肩挑谷回家。当我们挑到日月山下的长坡时,肩上的担子越挑越沉,实在迈不动步子,只好搁在半坡歇一阵。再起肩时,父亲故意卯足劲,大喊一声“起”!那是丰收的农民激情的冲动。

回到家,中午又撑下几碗饭,我们姊妹便搬着竹床,寻找有穿堂风的地方躺下。不一会儿便眯上了眼睛。等母亲唤醒我们起来出工时,时间已到了下午三点半。

下午的任务是栽禾。我们姊妹跟着母亲来到上午割禾的田头,只见田犁出来了,父亲把水放进田里耙田后收拾成平面,可以开始栽禾。原来父亲一个中午都没有休息,辛勤的父亲让我们姊妹心中对他充满着敬意,同时心里对自己充满着深深的责备。因为就在父亲顶着烈日劳动的时候,我们都在穿堂风里睡懒觉。

秧苗是母亲正午到水圳边的秧田拔下的,挑来放在山塝下一阴凉处。当我们姊妹把一个个秧抛满了田,弟弟吹着口哨去放牛,其他人开始插秧。第一行标禾永远是父亲栽。父亲弓着腰插田,只见一株株秧苗在他左手中均匀分出,右手又有节奏地将其插在水田之中,动作如蜻蜓点水。水花溅处,每一株秧苗都贴着泥土有生气地立着。父亲在栽禾的同时也教我们。插秧是农活中最讲究技术的农活,别的人家不让孩子插手,可父亲的想法与别人不同。父亲说,幼年出家学插秧,才能培养成为个中高手。同时教会了儿女等于发掘了劳动力潜能,这在秋前栽禾装满箩,秋后栽禾只够喂鸡婆的抢栽季节,抢在季节前就意味着丰收。父亲在前头示范插秧,我们姊妹在后面边学边栽,母亲则在最后纠正我们一些动作。父亲边示范边说教,父亲不但教了我们姊妹的插秧技术,也说明了这样做的原理,这让我们很快就领悟到了插秧的精髓。插秧是手上功夫,父亲每一横行栽七株,我们姊妹每横行栽五株。我们很快就能追上父亲。这让过路的大伯、大叔看了惊叹不已。点点嫩绿渐渐占满了田畴,那每一株禾苗下都有我们家人的一串汗水。当我们插完田畴中最后一株禾苗,洗手上田堘的时候,美丽的夕阳还挂在天边。站在田堘上,看着田畴中的每一株禾苗,那点点嫩绿在风中显得特别温柔而美丽,二季稻的丰收又含在这田地的腹中,我爱田畴之中的栽插。

父亲的行为是一盏灯,不久,村子里很多人开始向父亲学习。我们发现村子里的双抢气氛、进度和以前不一样了。后来,教儿女插秧的这种做法,也慢慢推广到了周边村寨。

数十年过去了。但我心灵的深处,经常会出现一幅图画,水平的田畴中,点点嫩绿温柔而美丽,那是很多人看不到的天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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